小小覺得葉沈央仿佛變了一個人。

之前千方百計不願與衛離撞見，如今見到了衛離卻連逃的想法都沒有，不僅如此，她與衛離的感情竟是一日好似一日。

小小問過她，她卻回道：“他願意對我好，我為什麽不接受呢？”

小小不懂，葉沈央卻懂。

衛離的眼中有她熟悉的情愫，那是她曾經看向秦王的眼神，得不到誓不罷休。

如今的卞京算不得安穩。

原本太子一人掌著大權，應是一人之下，萬人之上。可是，偏偏冒出個晉王，皇帝還百般維護於他，如今皇位究竟落在誰手，卻已經是個未知數了。

“小離，你要爭這皇位嗎？”葉沈央頭枕在衛離的胸膛上，躺在床上，悠閑地問道。

衛離將她的碎發別到耳後，眼裏漾著笑意，“阿央想要我去奪那個高位嗎？”

葉沈央閉著眼睛搖搖頭，“不想，皇帝雖然至高無上，但是受到的限制也頗多，不如做個閑散王爺，可以陪我游歷山川河流，小離，覺得如何？”

葉沈央睜開眼睛，看著上方的衛離，笑意淺淺。

“好。”衛離輕聲答應，俯身在葉沈央的額頭上印下一吻。

“阿央，為我生個孩子可好？”衛離的呼氣聲打在葉沈央的耳邊。

葉沈央怕癢似的往旁邊一躲，笑得狡黠，“小離，你要先實現你的諾言，我才能答應你。”

衛離笑著搖搖頭，摸了摸葉沈央的發頂，“好，等到那日，阿央可不要再尋其他的借口了。”

葉沈央沒有想到，那日來得如此之快。

――

衛離最初與葉沈央提及，要重新與她結親時，葉沈央是拒絕的。但奈何衛離固執，勸不動，葉沈央也就隨著他去了。

外人所傳葉沈央已死，她自是不能用葉氏這個身份嫁入晉王府。

衛離也不知與殷墨羽說了什麽，將葉沈央化為殷墨羽的妹妹，成為了江湖上鼎鼎有名的殷家的千金。

殷家以醫術高超出名，在江湖上有自己的地位，女兒出嫁皇家之人，自是扮得風風光光。

紅綢鋪了整個卞京，數不盡的嫁妝隨著葉沈央的轎子進入晉王府。

整個卞京都被晉王成親的喜悅所感染。

然而，他們不知道的是，一場變故正在發生。

皇帝已經老了，而他對晉王的一味寵愛早已讓太子一黨忌諱不已。

逼宮不過是時間的問題而已。

“阿央，不好了，外面出現了一大堆士兵，將晉王府團團圍住了。”小小突然沖進婚房，驚慌地說道。

葉沈央原本正端坐在婚床上，聞言將蓋頭一把掀開。

“衛離在哪裏？”

“剛被人召進宮了。”

葉沈央眉頭狠狠皺起，將頭上的珠釵盡數取下，便要出門，卻被突然出現的殷墨羽攔住了。

“衛離說了，要我護著你。你現在跟我走。”殷墨羽說著，就要拉葉沈央離開。

葉沈央卻頓步不前，神色冰冷地說道：“你們有幾成的把握能贏？”

“你……”

“是不是覺得我不該知道那些事？卞京的人都認為皇帝寵愛晉王，可誰又知道皇帝才是最想要晉王死無葬生之地的那個人。他既不願我知道我便不問，可是我不能看他一人在宮中獨自掙紮，成或敗，我都要與他一同面對。”

殷墨羽詫異地看向葉沈央，半晌搖了搖頭說道：“我帶你去皇宮。”

殷墨羽不知從哪尋來一處密道，帶著葉沈央就走了進去。

二人不知走了多長時間，在快要到達盡頭時終於聽見了衛離的聲音。

“怎麽，是不是很困惑，我竟然沒有像你預想中的一樣沈溺於權勢之中，為了皇權而爭得頭破血流？”

“你，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？”

“是。我本就不是什麽三皇子，自然也沒那資格去繼承這皇位。只是你的太子，他更加沒有資格。”

原來那密道竟是直接通到了大殿，如今皇帝正坐在金鑾寶座上，瞪視著衛離。

葉沈央看了一眼殷墨羽，殷墨羽摸摸自己的鼻頭，說道：“他執意要娶你。我總得知道你對他有幾分真心。”

葉沈央恍然大悟。

只怕今日太子逼宮的事他們早有預料，衛離早就做了完全之策，根本不可能出事。

葉沈央雖然知道衛離身份之事，但不知衛離實力如何，自會擔心，殷墨羽便利用此事來試探與她。

大殿上，衛離擦拭著自己手中的長劍，淡淡地說道：“如今，太子的人馬應該已經集結了，很快，他們就要來攻打皇城了。

原本，你是打算將逼宮的罪名安在我的頭上對嗎？那樣你的太子便能順利坐上皇位，而我，則會在美夢的邊緣被打醒，成了遭人唾棄的階下囚。

可惜啊，蕭桓，你終究是老了。

太子不會逼宮成功，我也不會成為階下之囚，而最終登上這皇位，會是你最不喜歡的兒子，蕭鴻。”

蕭桓目眥盡裂，“衛離，我當初就應該殺了你，殺了你！”

皇帝嘶吼的聲音在大殿上響徹。

殿外很快就傳來兵器相接的聲音。

蕭桓想要起來，然而他卻無能為力。他的身體早已禁受不住，如今不過是強弩之末罷了。

“看，你的兒子要進來了。”

衛離剛說完，大殿的門被猛地推開，渾身是血的太子手持長劍沖了進來。

“父皇。”太子喚著蕭桓，就想要往前走去。

衛離卻是直接將長劍對準了太子的喉嚨，“你想要救他嗎？”

“你什麽意思？”

“很簡單，一命換一命。你若是殺了他，我便讓你活命，當然，你也可以選擇，用自己的命換你父皇的命。想好了嗎？”

太子憤恨地看著衛離。父皇讓他逼宮，借此嫁禍給衛離，他自然樂得如此做。可是如今，他敗了，而且卞京的百姓不知為何都知道造反的人乃是自己。

他已無翻身的可能。

“太子殿下，時間不多了。”

衛離說著，將長劍往前推了幾分，太子的脖子瞬間出血。

他嚇得瞬間跌倒在地，望著高座上的人眼神終於起了變化。

那是，他活命的希望。

蕭桓看著自己兒子舉起的長劍，崩潰大笑，他終究是敗給那人的兒子了。

血染紅了寶座，太子的面龐猙獰不已。

士兵進來將失魂落魄的太子領了出去，大殿上，瞬間只剩下衛離一人。

“阿央，你是不是覺得我很可怕？”衛離的聲音在空蕩蕩的大殿中響起，有些孤獨。

“怎麽會。”葉沈央從陰影中走出，走到衛離的身邊，從背後抱住了衛離。

“父輩的恩怨本不該落在你的身上。以前的傷痛我無法為你分擔，而你綢繆的這一切我也無法摻和。小離，我只恨自己不能早點遇見你，才讓你受了這麽多的苦。”

衛離的身體有片刻的僵硬，良久，他才回道：“阿央，你不知道我有多慶幸能夠重新見到你。”

衛離返身抱住葉沈央，語似低喃：“阿央，為我生個孩子吧。”

“好。”

――

蕭鴻最終登上了皇位，那個有些笨拙，不太懂人情世故的家夥，最終還是學著成為了一國之君。

幾年後，葉沈央為衛離誕下一女，小名小包子。

兩人從不在一處定居，幾年的功夫便已看了東禹的大半山河。

若說這世間有誰能尋到他們的蹤跡，大概也只有殷墨羽。

這日，葉沈央正在庭院裏教小包子識字，墻頭卻突然出現一人。

“你們這次倒是跑的遠，這都快到了南海邊上了，可讓我一頓好找。”

殷墨羽說著，從墻頭上跳下。

小包子開心地往殷墨羽的方向跑去，“墨羽姐姐，這次有給我帶什麽好吃的東西。”

殷墨羽揉揉小包子的頭，從背後拿出一個包裹，“在這裏。”

小包子開心地接過包裹，征得葉沈央的同意後，便邁著小短腿跑去了前廳。

“小包子對衛離倒是好。每次有吃都先想到他。”

葉沈央斟了一杯茶，遞給她，“你也不看看衛離是怎麽寵她的。真是不講道理，明明是小包子欺負人家孩子，他偏偏說她做的對，把人家父母氣得夠嗆。”

“嘿，不過小包子現在的性格是有些霸道，這越大只怕越會搗亂，到時候有你忙的。”殷墨羽頗有些幸災樂禍地說道。

葉沈央搖搖頭，“不說她了。你回過卞京嗎？”

殷墨羽神色微變，終是搖頭，“沒有，我怕回去了就走不了了。”

葉沈央看著她，想了想還是說道：“阿鴻，已經知道你是女子的事了，幾日前來信，似乎不想就此作罷。”

殷墨羽徹底安靜了。

良久，她才嘆了一口氣，說道：“我和他，不可能的。”

“有什麽不可能的，你有時間在我這裏哀傷，不如去爭取一下。”

衛離的聲音在後面響起，葉沈央起身，迎上前去。

殷墨羽冷哼一聲，“你無非是嫌我妨礙你和阿央罷了。我還就不走了。”

葉沈央看著鬥氣的兩人，無奈地笑了笑。

她看著衛離的側顏，晨間的日光籠罩下來，讓一切變得分外美好。

還好，她能陪他這一世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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